令他倍感意外的是,这一天,往常那种让他背后汗毛倒竖的目光并没有出现,方法忽然消失了一般。
没有了被跟踪的恐惧,连回家的路都变得更加轻快。
雀跃的心情在打开出租屋的大门的瞬间消失。
原本破旧简陋的出租屋,趁他上班的短短几个小时内被重新收拾打扫了一遍。
白漆斑驳的墙被贴上了浅黄色薰衣草图案的壁纸。起皮的合成木地板被铲干净,又铺上实木图案的防水纸。
用破旧的合成板拼凑而成的小床,被精致的红木单人床取而代之。空旷的小客厅里摆上了一组皮质的单人沙发和茶几。
连破旧不堪,上面斑驳着布满不知是什么材质污渍的窗帘,也被换成了结实漂亮的花布。
白珍珠站在门口。拿着钥匙确认了好几遍,才终于相信自己没有走错屋。
同时,他的手机传来两声震动。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。这次是另一个号码。
“我说过钱不是问题。”
“你怎么进的我的房间?”
“钥匙自然更加不是问题。”
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
面对焕然一新的出租屋,白珍珠只觉得毛骨悚然。
每一个奢华的翻新的布置都像是一个用鲜花遮蔽的陷阱,下面藏着钢金属的利齿,随时准备把他碾得粉碎。
“我想要的很多,但现在我只想你好好生活,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。”
白白胖胖。
他的皮肤确实很白,尤其是小时候,像刚剥皮的鲜荔枝,水灵灵的。又像蚌壳里埋藏的珍珠,莹润有光泽。
也正是因为这样,妈妈才特意给她取名叫白珍珠。
可是他的身材……白珍珠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瘦棱棱的腰肢。
看着短信里的几行字。一种血腥恐怖的预感。蓦地都上心来。杀猪……吃猪肉。猪要养的肥肥的才香。
“你会杀人吗?”
“会。”
“会杀我吗?”
白珍珠等了很久,但对面再也没有了回答。
必须报警。他暗想。
为了自己的安全,为了自己的性命。
为了更多和他一样可能被跟踪,被分尸,被吃掉的人,他必须报警。
“怎么又是你?”
夜晚,值班的民警老杨看见熟悉的面孔。立刻皱起眉头,不耐烦的摆手,想赶他走。
“最开始是谎报谋杀。再然后是不断说有人跟踪你。这回又是为了啥?
我看你要不去精神病院查一查有没有被害妄想症?”
“我……”
仰视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民警,白之声的气势立刻矮了一大截,他怯懦地弓起腰,微微低下头。
“这次是真的有事。有人在监视我的生活,你看,这些就是证据。”
白珍珠一丝不苟的把收到的短信和提前录制的电话录音都交给民警。
“他有做伤害你的事吗?”
“有啊,他闯进我的房子。”
“他伤害了你吗?他有毁掉房子里的东西吗?有偷走拿走打砸抢什么吗?”
“这些倒是没……”
杨警官的眼里流露出白珍珠熟悉的不屑一顾。
“但是他这也算私闯民宅呀。呐,你看!他把我的墙壁,地板,窗帘,床还有沙发全都换了一遍!”
“噗哈哈哈哈——”
这下不止是杨警官,跟着围过来看热闹的所有民警都爆发出一阵哄笑。
“你小子运气不错呀,这是被田螺姑娘看上了。”
“你们严肃一点。你们是警察,我可能有危险。”
白珍珠绝望地眨着眼睛,快要哭了,
“才一周时间,他就从寄包裹演变成跟踪,再到打电话,发短信。今天还直接进去我的出租屋。”
“才一周时间,你就谎报警情三次,耽误了我们好多时间。”
杨警官只住校。神情严肃的瞪着他,好像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。
“拜托,那天那天我报警杀人的时候,你们真的没有在现场搜索到什么吗?”
“有啊,一头开膛破肚的猪。还有两个私自养猪,私自宰杀的工人。款已经罚过,现场也清理过了。还要跟你说多少遍?”
泪水在眼眶内打转,白珍珠抱着自己的手臂,抖的像筛糠。
“好了,好了,出去吧。如果没有碰到打砸抢,就不要来找我们麻烦。”
满怀希望来的白珍珠,就这样被好几个民警推着赶着轰出了灯火通明的警局。
走回出租屋的路上,他感到脊背一阵发凉。
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,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近,而那道目光似乎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烈。
“嗡嗡”手机震动声在寂静的人行道上格外明显。
白珍珠神经质地掏出手机,摁亮屏幕。